第88章 守墓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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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最终清除协议：湮灭石碑及共生节点！”

哨兵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在充斥着能量乱流、精神污染和裴度痛苦咆哮的死亡空间里回荡。那柄造型奇特的长管步枪枪口，幽蓝色的高能粒子流已经凝聚到刺目的程度，散发出的毁灭波动让冰冷的琉璃地面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枪口锁定的，是裴度后背紧贴着的、那块被狂暴菌丝缠绕覆盖的古老石碑！湮灭它，就意味着连同被钉死在石碑上的裴度，一同化为宇宙的基本粒子！

许霜药被哨兵挡在身后，视野被那幽蓝的毁灭光芒填满。她的心脏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攫住，几乎停止了跳动！植物网络微弱的哀鸣在她意识深处响起：【湮灭……不可……钥匙……唯一……希望……】。阻止他！必须阻止哨兵！裴度不能死！那石碑更不能被毁掉！

求生的本能和对裴度那无法割舍的牵绊，压倒了濒死的虚弱。她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染血的双手猛地抓住哨兵护甲腿部的冰冷金属边缘，用尽生命的力量嘶喊：“不——！别开枪！他是钥匙！他能控制石碑！他是唯一能关上那个裂隙的人！！” 声音嘶哑破裂，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

哨兵的动作，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凝滞。复眼头盔转向许霜药，冰冷的蓝光在她苍白染血的脸上扫过。那电子音依旧毫无波澜：“情感干扰无效。污染扩散风险超越个体存续价值。湮灭倒计时：三……”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敲响！

“呃啊啊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钉在石碑上痛苦挣扎的裴度，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咆哮！这咆哮不仅仅是因为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更是在哨兵那毁灭性的枪口锁定和许霜药绝望嘶喊的双重刺激下，他意识深处那一点被压抑到极致的、属于“裴度”的挣扎星火，如同濒死的恒星，爆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炽烈的光芒！

“老子的命……轮不到……你来决定——！！！”

伴随着这灵魂层面的怒吼，异变陡生！

裴度后背紧贴石碑、被残余狂暴菌丝疯狂穿刺的区域，那些暗灰色的皮肤、龟裂的熔岩纹路、以及疯狂蠕动的惨白菌丝，在与石碑玄奥纹路接触的边缘，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

但这光芒，既非暗红，也非惨白！

而是一种……深邃、冰冷、仿佛蕴含着亿万星辰的幽暗星光！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宏大而古老的意志波动，以裴度撞击石碑的接触点为中心，如同沉睡的星河被骤然唤醒，猛地席卷开来！这股意志带着无法言喻的厚重、悲怆，以及一种……冰冷的、凌驾于物质之上的规则感！它瞬间压过了哨兵枪口凝聚的毁灭能量波动，甚至短暂地驱散了深空裂隙散发的“空无”精神污染！

覆盖石碑的残余菌丝，在这股幽暗星光和古老意志的冲刷下，如同暴露在恒星风暴中的雪花，瞬间发出凄厉的“滋滋”声，疯狂扭动着化为灰烬！那些刺入裴度后背的菌丝尖端，更是被幽暗星光直接“冻结”、湮灭！

束缚裴度的“荆棘枷锁”，在古老石碑意志的主动“配合”下，被强行挣断！

“什么？！”哨兵那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无法解析的惊愕！枪口凝聚的能量流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而裴度，在菌丝枷锁断裂的瞬间，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踉跄一步，脱离了石碑！但他并未倒下！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沉重感，站直了身体！

此刻的他，形态再次发生了剧变！

覆盖全身的暗灰色皮肤，仿佛被注入了星辰的尘埃，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流动着微弱星芒的暗银色。原本龟裂的熔岩纹路被更加复杂、玄奥的暗金色线条取代，这些线条如同宇宙的脉络，在他体表流淌，散发着冰冷的秩序感。嵌入左半边脸孔的扭曲荆棘，被一种更加纤细、锐利、如同黑曜石雕琢而成的、流淌着星尘光点的“星尘荆棘”所替代，它们不再显得狰狞痛苦，反而如同某种神秘的王冠装饰，散发着威严与力量。那只浑浊沸腾的左眼，此刻变成了一片纯粹的、旋转着星尘漩涡的深空之色！仅存的右眼，暗金色的竖瞳边缘也染上了一层流动的星芒，暴戾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意志所取代。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臂！那巨大的、覆盖着黑色角质层的骨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完全由流动的、仿佛液态金属与星尘混合构成的臂膀！手臂的形态依旧充满力量感，但线条更加流畅、神秘，表面流淌着暗金色与幽蓝星光的能量回路，指尖则锐利如星梭！而他的左臂，虽然还保留着人形轮廓，但皮肤也化作了暗银色，暗金色的能量回路在皮下隐隐发光。

一股强大、冰冷、仿佛源自宇宙规则本身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以裴度为中心弥漫开来！他站在那里，不再是之前那头失控的毁灭凶兽，更像是一位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执掌星辰与荆棘的君王！

“钥匙……触及……盟约……星尘……荆棘……苏醒……”植物网络微弱却带着震撼的意念在许霜药意识中回荡。

哨兵的复眼头盔蓝光疯狂闪烁，显然在进行着超负荷的扫描和重新评估：“目标能量形态剧变！检测到高纯度规则级能量特征……与目标造物（石碑）能量同源率99.8%！威胁等级重新定义：……‘行星级’！清除协议中止！优先采集目标造物数据！”

他（她）瞬间改变了策略，枪口调转，不再瞄准裴度，而是对准了那块因裴度脱离而光芒黯淡了一些的石碑，似乎想进行某种扫描或能量牵引。

然而，裴度那旋转着星尘漩涡的左眼，冷冷地扫过哨兵，最终定格在他（她）身后、被护住的许霜药身上。那冰冷的星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波动。

“滚开。”裴度的声音响起，不再是之前破碎的咆哮，而是一种低沉、冰冷、带着金属质感、仿佛无数星辰摩擦共振的奇异声响。这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他根本无需动作！仅仅是意念所至！

嗡！

那块被哨兵锁定的古老石碑，表面的玄奥纹路骤然亮起！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凝练如实质的幽暗星光力场猛地爆发！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向哨兵！

哨兵的反应快到了人类极限！在力场爆发的瞬间，他（她）的身影已经化作模糊的黑影向后急退！同时，数个圆盘状的防御发生器被瞬间激活，层层叠叠的幽蓝能量护盾在身前展开！

轰！轰！轰！

幽暗星光力场如同摧枯拉朽般碾碎了层层能量护盾！防御发生器接连爆成碎片！残余的力场狠狠撞在哨兵交叉格挡在胸前的双臂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响起！哨兵双臂的护甲瞬间崩裂！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列车撞中，口喷鲜血（或者某种类似血液的能量液？），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狠狠倒飞出去，撞在远处一块巨大的琉璃状凸起上，深深嵌入其中，碎石簌簌落下！复眼头盔的镜片布满了裂痕，蓝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显然受到了重创！

仅仅一个意念！重伤了那个如同鬼魅般难缠的哨兵！

许霜药失去了哨兵的遮挡，暴露在裴度那冰冷而强大的星眸注视下。她躺在地上，仰望着那如同星辰君王般的身影，心脏狂跳，几乎忘记了呼吸。眼前的裴度，既熟悉又陌生到令人恐惧。那股冰冷的威压让她灵魂都在战栗。

裴度缓缓转过身，不再看被重创的哨兵，星尘漩涡般的左眼，转向了核心区域最危险的源头——那个在石碑边缘被强行撕开、指甲盖大小、翻滚着暗紫色“虚空淤质”的裂隙！

那亵渎的、粘稠的暗紫色淤泥正缓慢却坚定地向外渗出、扩散，所过之处，冰冷的琉璃地面被无声地“溶解”、同化，变成一种更加粘稠、不断蠕动、散发着恶意的暗紫色物质。裂隙深处传来的深空低语，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充满诱惑和疯狂，如同亿万只细小的虫豸在啃噬着理智的堤坝。裂隙的边缘，空间如同被腐蚀的纸张，正在极其缓慢地……扩大！

更大的恐怖，正在从这微小的伤口中，试图挤入这个世界！

“污染……通道……深空……饥渴……”植物网络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急迫。

裴度那星尘荆棘覆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仿佛在处理一件亟待清除的垃圾般的漠然。他抬起那条完全由星尘与暗金能量构成的右臂，掌心对准了那道翻滚着亵渎淤泥的裂隙。

嗡——

他掌心复杂的能量回路瞬间亮起！幽暗深邃的星尘光芒与冰冷秩序的暗金线条交织、旋转！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光线都仿佛被扭曲、吸入他的掌心！一股远比之前哨兵凝聚粒子流更加恐怖、更加内敛、仿佛能直接作用于空间规则的吸力，骤然生成！

目标，并非裂隙本身，而是……那些正在渗出、扩散的暗紫色“虚空淤质”！

嘶啦——！

如同巨鲸吸水！那些粘稠、蠕动、散发着无尽恶意的暗紫色淤泥，在这恐怖的吸力拉扯下，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哀嚎”，被强行从裂隙中抽离出来，化作一道道扭曲的暗紫色能量流，疯狂地涌向裴度张开的星尘掌心！

“他在……吸收污染？！”许霜药惊骇欲绝！植物网络也发出了急促的警告：【不可！规则……排斥……污染……侵蚀……钥匙……会……崩解……！】

然而，裴度置若罔闻！暗紫色的能量流如同污秽的洪流，狠狠撞入他星尘构成的掌心！瞬间，他那条流淌着秩序光芒的星尘右臂，如同被投入染缸的清水，暗紫色迅速蔓延、侵蚀！冰冷的秩序感被混乱、亵渎的疯狂所取代！星尘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仿佛随时会被污染吞噬、熄灭！

“呃！”裴度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星尘荆棘覆盖的左半边脸孔，那旋转的星尘漩涡也瞬间染上了一丝不祥的暗紫！冰冷的威压中，骤然混入了一丝混乱暴戾的气息！

但他眼中那冰冷的意志没有丝毫动摇！星尘右臂猛地握紧！

掌心之中，被强行抽取、压缩的暗紫色虚空淤质，在星尘之力与暗金秩序线条的疯狂对冲和湮灭下，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和恐怖的能量乱流！如同一个微型的超新星在他掌心爆发！

轰——！！！

沉闷却撼动灵魂的湮灭声在掌心炸响！强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阴暗的核心区域！空间剧烈震荡！

当强光散去，裴度缓缓张开手掌。掌心空空如也，只有几缕残留的暗紫色能量如同垂死的毒蛇般扭曲、消散。那一片被“虚空淤质”污染、蠕动的琉璃地面，也如同被橡皮擦抹过，恢复了冰冷的黑色琉璃状态，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被净化过的凹痕。

他……竟然强行抽取、并在掌心湮灭了渗出的“虚空淤质”！

代价是，他那条星尘构成的右臂，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表面流动的暗金色秩序线条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有几处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黑色纹路！星尘漩涡般的左眼中，暗紫色的污染痕迹并未完全消退，如同不散的阴霾。

“强行湮灭高维污染……目标能量核心受损……污染侵蚀印记残留……风险……”远处，嵌入琉璃凸起中的哨兵，复眼头盔艰难地转动，捕捉着数据，电子音断断续续。

裴度没有理会自己的损伤，星尘之眸再次锁定那道指甲盖大小的裂隙。吸收了虚空淤质后，裂隙似乎暂时停止了扩大，但边缘依旧在缓慢地蠕动、腐蚀着空间，深空低语如同毒蛇的嘶嘶声，从未停止。

彻底关闭它，才是关键！

他再次抬起星尘右臂，这一次，不再是对准淤泥，而是直接对准了裂隙本身！掌心的能量回路再次亮起，但不再是吸力，而是凝聚起一团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由幽暗星尘和冰冷暗金线条完美交织的能量球！这能量球散发出的波动，与那块古老石碑的意志同源共振！

“规则……修复……以……盟约之名……”植物网络微弱地传递着信息。

裴度眼中冰冷的光芒暴涨！那凝聚着星尘与秩序之力的能量球，如同被赋予生命的星辰，带着一种修补空间裂痕、重塑规则的决绝意志，缓缓地、却不可阻挡地……压向那道翻滚着亵渎气息的深空裂隙！

嗡——！！！

当星尘能量球触及裂隙边缘的瞬间，刺耳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空间摩擦尖啸声爆发！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以接触点为中心疯狂扩散！裂隙中翻滚的暗紫色淤泥仿佛遇到了天敌，发出更加疯狂的尖啸和抵抗！深空低语瞬间拔高到令人灵魂崩溃的强度！

许霜药痛苦地捂住耳朵（尽管那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七窍再次渗出鲜血！远处的哨兵，复眼头盔的裂痕也蔓延开来，蓝光剧烈闪烁！

裴度庞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矗立，星尘右臂稳如泰山，持续地将那团代表着古老盟约力量的星尘能量，强行注入、挤压、填补那道亵渎的伤口！他星尘荆棘覆盖的左脸紧绷，左眼中旋转的星尘漩涡边缘，暗紫色的污染痕迹如同活物般扭动、试图侵蚀，却被他强大的意志死死压制在边缘！

这是一场无声的、却凶险万分的角力！是古老盟约的修复之力，对抗来自宇宙深空的侵蚀污染！

星尘能量一点一点地渗入裂隙，所过之处，翻滚的淤泥被强行湮灭、净化，蠕动的裂隙边缘被冰冷的星尘之力强行“焊接”、抚平！裂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从指甲盖大小，变成米粒大小，最后只剩下一个细微的、不断闪烁着暗紫色与星尘光芒的“点”！

眼看就要彻底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