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双生抉择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抓住你了！残缺品！”菌主的声音不再是诱惑，而是充满了赤裸裸的、捕猎成功的狂喜！

轰——！

培养装置上盘绕的无数菌丝管道瞬间活了过来！它们如同亿万条饥饿的毒蛇，疯狂地弹射而出，瞬间缠绕住裴度伸出的手臂，然后沿着手臂向上，闪电般缠绕上他的脖颈、腰腹、双腿！荆棘冠冕的绿光与培养装置的光芒连成一片，形成一道巨大的、牢不可破的能量枷锁！无数细小的、带着倒刺的菌丝尖刺，如同活体钻头，无视了他体表荆棘硬化的防御，狠狠刺入他的皮肤、肌肉，甚至开始向他的骨骼、神经、大脑深处钻探！

“呃啊啊啊啊啊——！”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了裴度的每一个细胞！那不仅仅是肉体的撕裂和神经的灼烧，更是精神层面被亿万根冰冷尖针同时穿刺、搅动的酷刑！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金属，正在被强行融化、重塑！菌主那庞大、冰冷、充满吞噬欲望的意志，如同决堤的黑色海啸，顺着那些钻入体内的菌丝和荆棘冠冕的连接，蛮横地灌入他的意识！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扭曲。被荆棘缠绕的右臂肌肉疯狂贲张、膨胀，皮肤寸寸撕裂，露出下方蠕动的、覆盖着黑色角质层的非人肌肉组织。左眼完全被绿光占据，那绿光如同粘稠的液体，开始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流淌，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失去血色，变得灰败、僵硬，如同腐朽的树皮。他的视野开始被无尽的绿色和疯狂闪烁的、属于菌主意志的冰冷数据流所充斥。属于“裴度”的意识，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正在被那无边的黑暗和冰冷迅速淹没、吞噬。

“抵抗……毫无意义……放弃……成为吾的一部分……获得……永恒……”菌主的声音直接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震荡。

要……被吃掉了……

这个绝望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他最后残存的意识。

就在裴度被克隆体陷阱捕获、遭受菌主意志疯狂侵蚀的同一时刻，王座另一侧的许霜药，也正经历着灵魂层面的风暴。

那股从核心节点深处反冲而回的远古信息洪流，蕴含着足以让凡人精神崩溃的恐怖真相。许霜药的意识被强行拖入了一个光怪陆离、扭曲破碎的幻境漩涡：

她“看”到一片死寂、冰冷的宇宙深空。一艘庞大到超出认知、风格迥异于人类任何已知造物的古老飞船残骸，如同沉默的巨兽尸体，在虚空中缓缓漂流。残骸内部，并非冰冷的金属结构，而是无数扭曲、增生、彼此吞噬融合的惨白色生物组织！它们如同活着的癌肿，覆盖、侵蚀着飞船的每一寸结构。无数巨大的、如同神经束般的惨白色管道在组织间搏动，输送着粘稠的、散发着幽绿光芒的能量液体。整个景象充满了亵渎生命法则的疯狂与死寂！

幻象骤然拉近，聚焦于残骸最深处。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其形态、巨大到仿佛占据了整个视野的“东西”被束缚在那里。它由无数蠕动纠缠的惨白色触须、巨大的囊泡和不断开合、布满利齿的孔洞构成。它似乎早已死去，或者说，它的存在状态超越了生死的定义。它庞大的躯体上，镶嵌着无数巨大的、如同星舰引擎喷口般的结构，正缓慢地、持续地向宇宙虚空喷吐着一种……绿色的、充满活性的……孢子云雾！

“原初……播种者……”一个冰冷、非人的意念碎片在许霜药意识中炸开。

紧接着，幻象再次切换。她“看”到那颗孢子云雾，在漫长的星际漂流后，如同命运的诅咒，精准地坠落在自己故乡星球——盖亚星——的远古海洋之中！孢子与星球原始的生命汤产生了剧烈的、无法预测的反应。一部分孢子沉入深海，与某种古老的、拥有集体意识的海洋植物生命结合、异化，最终演变成了覆盖整个星球的植物网络——盖亚之灵的前身。而另一部分更具侵略性的孢子，则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进化路径：它们吞噬、融合、无限增殖……它们感染了星球上强大的远古巨兽，将其血肉化为自身成长的养料，最终……孕育出了最初的“菌主”！一个脱胎于远古宇宙瘟疫、扎根于星球生命本源、却走向了纯粹毁灭与吞噬道路的恐怖存在！

菌穹的核心节点，那惨白色的巨大结构……其物质构成和能量特征，与幻象中那艘古老飞船残骸里的惨白色生物组织……同源！

植物网络（盖亚之灵）和菌主……它们竟源自同一场来自深空的恐怖播种！同源而异化，如同双生子，却走向了守护与毁灭的极端！

“呃！”巨大的信息冲击和精神污染让许霜药闷哼一声，意识几乎溃散。现实与幻象在她眼前疯狂交错。她看到王座核心节点不再是惨白色，而是变成了那艘古老飞船残骸中蠕动的、亵渎的生物组织！看到菌主庞大的意志幻化成了那个喷吐孢子的宇宙级恐怖存在的虚影！

现实中的她，身体剧烈摇晃，七窍流血，皮肤下血管凸起，呈现出濒临崩溃的紫黑色。但她死死咬着牙，舌尖的剧痛和心中那份沉重的赎罪执念，如同最后的锚点，将她即将破碎的意识牢牢钉在原地！

“弱点……弱点在哪里！”她无视那足以摧毁心智的恐怖真相，将所有残存的精神力，疯狂地注入植物网络提供的那条微弱信息流，同时，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最高权限精神密钥，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向核心节点深处那个刚刚被她触发、古老而脆弱的能量封印点！

嗡——！

整个王座空间剧烈震动起来！核心节点那惨白色的巨大结构表面，被许霜药精神密钥刺中的区域，骤然亮起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流动的幽绿色能量线条构成的几何图案！那图案如同一个古老的锁孔，在密钥的刺激下，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明灭！整个节点狂暴的能量输出瞬间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紊乱！

找到了！那个古老封印，就是能量循环最脆弱的关键节点！是破坏整个核心的突破口！

然而，就在许霜药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火苗时，一股冰冷、绝望的明悟，如同极地的寒风，瞬间将那火苗吹熄，只留下刺骨的寒意。

植物网络的最后信息流，如同临终的叹息，清晰地在她意识中浮现：【……封印之钥……需以……同源生命之魂……点燃……】

同源生命之魂？点燃？

许霜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投向了核心节点深处那个闪烁的封印锁孔图案。又猛地转向左侧那片裴度消失的、此刻正被狂暴能量波动笼罩的菌雾区域！

裴度！他体内流淌着被菌主改造过的血液！他拥有着与菌主力量同源的荆棘之力！他的灵魂……就是那把“钥匙”！

要彻底破坏这个源自宇宙远古瘟疫的核心节点，需要……需要点燃一个与菌主力量同源的生命灵魂作为祭品？！需要……牺牲裴度？！

这个残酷的真相，如同最沉重的巨石，狠狠砸在许霜药的心上。刚刚因找到弱点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无边的绝望和冰冷的抉择所取代。牺牲他？用他的命，去换一个渺茫的、摧毁菌主的机会？

“不……怎么会……”许霜药身体一软，几乎跪倒在地，绝望的低语从染血的唇间溢出。她看着那闪烁的封印锁孔，又看向裴度消失的方向，眼神剧烈挣扎，痛苦得几乎要碎裂开。

就在许霜药被这残酷的真相击中心神，陷入巨大挣扎和绝望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肉体极限的极致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猛地从共生连接那几乎断裂的微弱丝线上爆发出来！这股痛苦是如此剧烈、如此纯粹，瞬间淹没了许霜药自身的所有感知！它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带来的是彻底的毁灭感和被吞噬的冰冷绝望！

“啊——！”许霜药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身体蜷缩着倒下。这痛苦不是她的，是裴度的！是他正在被菌主意志彻底侵蚀、溶解、吞噬时发出的最后哀鸣！通过那濒临断裂的共生连接，如同垂死者的最后心电图般，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裴度！他快撑不住了！他正在被菌主吃掉！

几乎在同一时刻，被无数菌丝管道缠绕、荆棘冠冕光芒大盛、身体正被强行异化改造的裴度，他那被菌主冰冷意志和吞噬欲望淹没的意识深渊最底层，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火光，顽强地穿透了无边的黑暗。

那是……许霜药！

她的形象无比模糊，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但裴度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她！感觉到了她那穿透灵魂的痛苦尖叫，感觉到了她那几乎将他意识都冻结的冰冷绝望，更感觉到了……在那绝望深渊的最深处，一种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什么、守护什么的……近乎悲壮的决绝！

【……裴度……回来……别放弃……】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分辨的精神碎片，带着许霜药独有的、那种混合着坚韧与脆弱的意志波动，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顽强地穿越了菌主意志的重重封锁，触碰到了裴度那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核心。

这声呼唤，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像一道撕裂永夜的电光，猛地劈开了裴度意识中那浓稠的黑暗和冰冷的吞噬感！

许霜药……她在……她在承受我的痛苦？她在……呼唤我？她……在绝望？为了……我？

这个认知，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裴度被菌主意志冻结的意识深处，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就在这涟漪荡开的瞬间，裴度那被菌丝尖刺钻入、被异化力量改造的左眼深处，那一片纯粹的、代表菌主意志的深绿光芒之中，一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属于他原本瞳色的赤红，如同沉入深海的星火，极其艰难地、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身体被禁锢，意识被侵蚀，灵魂被拉扯向深渊……但这一点被许霜药的绝望呼唤所点燃的、属于“裴度”的意志星火，却在这绝境之中，开始了它微弱却不肯熄灭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