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三美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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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美争芳

因姜念封爵，今日元春回荣国府探亲，显得格外体面。</p>

元春因此高兴，自荣国府回到姜家新宅，面上犹带三分喜色。</p>

晚膳时，元春竟主动提出与姜念一起喝酒。虽说姜念不爱喝酒也很少喝酒，见元春有这种雅兴，他不会推辞。</p>

几杯酒下肚，元春便双颊飞霞，眼波流转间添了妩媚。</p>

姜念见她兴致颇高，心中也自欢喜。</p>

是夜，罗帐低垂，元春竟比此前姜念回京那夜更主动。云鬓散乱之际，那双平日里执笔抚琴的纤纤玉手，今夜却格外大胆。</p>

事毕，姜念正欲歇息，忽听枕边人轻声道：“那件月白长衫……可是秦家那位姑娘的手笔？”</p>

她已发现姜念昨日带回的包裹里装的是件做工精巧的月白长衫。</p>

姜念闻言一怔，索性坦然道：“正是。”</p>

帐内一时静极，似闻彼此呼吸与心跳。</p>

元春青丝铺满绣枕，又问道：“大爷与她……可是定了情了？”</p>

姜念略一犹豫，终是如实相告：“正是。待她二十七个月的孝期满了后，要纳她过门的。”</p>

虽说他本没打算现在就将他与秦可卿之事告诉元春，但既然元春现在问了，他便不想在此事上对元春扯谎。</p>

元春没有诧异，因提前推测到了这个答案。</p>

元春也不恼怒，反将螓首靠在了他的肩头：“听闻那秦姑娘生得极美，我明日想请她过来做客，瞧瞧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品，可好？”</p>

姜念一顿：“可。只是你莫要为难她。”</p>

“大爷放心，我对她可没有恶意。”元春轻笑，呵气如兰，“难道在大爷心里，我竟是那等容不得人的妒妇不成？”</p>

姜念抚过她如瀑长发：“你不是，也希望你将来也不是。”</p>

……</p>

……</p>

秦家。</p>

这日清晨，秦可卿正在西厢房里对镜梳妆。只略施薄粉，挽了个家常的慵妆髻，身上穿着月白裙衫，竟也能显出几分妩媚来。</p>

瑞珠在一旁收拾针线簸箩。</p>

忽见彭继忠家的急急忙忙掀帘而入，连礼数都忘了，张口便道：“姑娘，姜家的奶奶打发人来了！”</p>

秦可卿手中玉簪一顿，第一时间没能转过弯来，待到反应出“姜家的奶奶”是何人，却又难以置信：“何人？”</p>

“就是姜大爷的夫人！”彭继忠家的拍了下手，“来的是贺大娘，正在二门外候着见姑娘呢！”</p>

秦可卿不禁怔住，镜中映出了她略微泛白的脸色。</p>

他的夫人为何打发贺大娘来见我？莫非是知晓了我送了他长衫？甚至知晓了我与他定情的事儿了？</p>

强自镇定后，秦可卿方起身，亲自去二门垂花门迎接孟氏。一则孟氏不比寻常下人，其丈夫贺赟乃五品龙禁尉；二则此番是元春遣孟氏来的；三则秦可卿与孟氏相熟。</p>

秦可卿执着孟氏的手，入了内院，进了西厢房。只觉孟氏掌心温暖干燥，自己掌心却微凉。</p>

瑞珠快速备下香茶细点。</p>

孟氏见秦可卿殷勤，便吃了一口茶，笑道：“姑娘这茶好。”</p>

秦可卿强笑道：“不过是寻常之物。”</p>

寒暄片刻，孟氏放下茶盏，正色道：“我们奶奶意欲见一见姑娘，特命我来请姑娘去咱们家做客的。不知姑娘今儿几时得闲？”</p>

秦可卿心头突突直跳，想起宁国府倒塌的往事，又思及自己与姜念的私情，一时间竟如坐针毡。</p>

略微犹豫后，秦可卿便声如蚊蚋地说道：“烦请贺大娘回禀夫人，既是夫人垂爱，不敢推辞。夫人今儿巳时初刻若得闲，我便登门叨扰请安。”</p>

孟氏笑道：“我家奶奶说了，不拘什么时候，横竖今儿专候姑娘。姑娘既说巳时初刻，那你便巳时初刻过去，我不必再向奶奶请示的了。”</p>

待送走孟氏，秦可卿回到西厢房，瑞珠急急掩上门：“姑娘真要去？”</p>

秦可卿缄默不言，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发现鬓边一缕散发不知何时垂了下来，活像她此时理不清的心绪。</p>

瑞珠嘟囔道：“那位若是存心为难姑娘，可如何是好？”</p>

秦可卿摇了摇头，开口道：“观贺大娘言行，不似来者不善。若要为难，也不会遣贺大娘请我去了。”</p>

说完，她起身打开衣柜，纤纤玉指在一件件衣裳间游移，却一件都没挑中，转头对瑞珠道：“从樟木箱里取那件天水碧的罗裙来。”</p>

瑞珠抿嘴一笑，暗道：“那件天水碧的罗裙，可是姑娘珍爱的衣裳，总也舍不得穿的，今儿却要穿了。”</p>

她却不觉奇怪。</p>

……</p>

……</p>

秦可卿将至姜家新宅的消息，如一阵风似的刮遍姜家各处，姜家下人们对此议论纷纷。</p>

西厢房里，莺儿正为薛宝钗梳头，手中犀角梳狠狠刮过青丝，嘴里嘟囔：“那瑞珠最是个轻狂的小蹄子，她主子能好到哪去？”</p>

玻璃镜里映出薛宝钗平静的眉眼：“休要嚼舌根！”</p>

“姑娘就是好性儿！”莺儿忽转身，打开一个樟木箱，从箱底捧出一件蜜合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今儿姑娘必得压她一头。”</p>

薛宝钗本不是爱妆扮的人，常是素雅的妆容服饰。眼下莺儿捧出的这件蜜合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本是她压在箱底的衣裳，因嫌花哨了，只穿过两回。</p>

然此时，薛宝钗默许了莺儿的举动。</p>

莺儿取茉莉花露润了薛宝钗的青丝，梳成时兴的发髻，又从妆奁里拣出一支攒珠累丝金凤步摇。然后打开胭脂匣子，挑了点玫瑰膏子，在掌心化开了，轻轻拍在薛宝钗颊边，让薛宝钗白皙的脸颊添了三分艳色。</p>

“姑娘瞧瞧。”莺儿欢喜道，盯着薛宝钗，像是盯着自己的杰作。</p>

薛宝钗见镜中人云鬓高耸，金钗灿灿，倒有几分陌生。下意识抬手要卸去那支攒珠累丝金凤步摇，手却被莺儿拦截在半空。</p>

“今儿姑娘与奶奶及那秦姑娘同堂，大爷或要见的。”莺儿低声道。</p>

薛宝钗一怔，被拦在半空的手缓缓落下，抚了抚衣襟上的褶皱。</p>

……</p>

……</p>

秦可卿是要强的性子，在她看来，这次去姜家见元春，是一次与元春、薛宝钗的暗中较量，而且，姜念或许会见到“三美同堂”的一幕。</p>

于是，秦可卿精心打扮了一番。</p>

因还处在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她倒也不便打扮得艳丽，穿的是自己珍爱的天水碧罗裙，发间簪一支羊脂玉兰花簪并两朵素银珠花，面上薄施脂粉，唇上点了茉莉膏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