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破碎的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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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之前无孔不入的低语污染，而是一种更直接、更强大的意志链接！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瞬间贯通了冠冕与他残存的意识！

裴度的身体猛地僵住！眼前的世界瞬间扭曲、剥落！

不再是废墟高层的景象。

他“看”到——不，是“感觉”到！

一股浩瀚无边、仿佛能撕裂星辰、重塑大陆的恐怖力量，如同温暖的洪流，瞬间包裹了他残破的身体！右肩断口处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和麻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到爆炸的力量感！仿佛他一个念头，就能让大地崩裂，让天空燃烧！他感觉自己化身为顶天立地的巨人，脚下是臣服的菌骸大军，远方是崩解的城市，头顶是翻涌的菌云王座！一种掌控一切、主宰万物的绝对权力感，如同最醇厚的美酒，冲刷着他的灵魂！舒适！强大！无所不能！

同时，一个宏大、温和、充满无上威严和诱惑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核心响起，如同神灵的谕旨：

“归来吧…迷途的孩子…”

“拥抱这力量…这本就该属于你的权柄…”

“摒弃这残破的躯壳…这痛苦的枷锁…”

“回归本源…成为这新世界…唯一的…‘主宰’！”

“你…裴度…才是被选中的…真正的…‘王’！”

这诱惑太强大了！强大到足以让任何濒临绝望的灵魂彻底沉沦！那力量感！那权力感！那摆脱一切痛苦的舒适感！如同最甜美的毒药！

裴度残存的意识在剧烈动摇！那冰冷的虚无感被这无上的诱惑猛烈冲击！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接受它！拥抱它！成为主宰！撕碎这该死的痛苦世界！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滑向深渊的刹那——

一个景象突兀地插入！

幽蓝的培养舱。维生液中悬浮的那个“完美”的自己。那双紧闭的眼睛，在菌主意志降临、对他发出“主宰”召唤的瞬间，猛地睁开了！

冰冷！空洞！毫无感情！却又带着一种绝对的、审判性的“完美”！

同时，菌主那宏大诱惑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冰冷：

“…当然…完美的容器…终将苏醒…它将继承…一切…”

“…你的选择…将决定…你最终的价值…”

“…是成为‘王’…还是…成为‘王座’的…基石…”

这细微的转折，如同冰水浇头！

价值？选择？基石？

裴度瞬间明白了！

菌主的“召唤”和“承诺”，是毒饵！它需要的不是他这个“有缺陷的原生体”成为主宰！它是在诱惑他，诱惑他主动放弃抵抗，甚至主动投入菌主的怀抱！成为唤醒那个“完美容器”的养料！成为那个“空壳”登临王座的垫脚石！

它看中的，从来都是那个“优化版”的“镜像”！而他这个“原生体”，无论缺陷与否，都只是菌主眼中用于激活“完美容器”的、更优质的“燃料”！

“嗬…嗬嗬嗬…”裴度喉咙里再次发出了低沉的笑声。这一次，笑声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刻骨的嘲讽和一种被彻底点燃的、焚尽一切的暴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菌穹想“净化”掉他这个残次品！

菌主想把他当成“完美容器”的养料！

许霜药…她创造了他，又创造了一个“优化”的替代品，然后把他推入了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滔天的恨意！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目标——菌主！菌穹！许霜药！那个该死的“镜像”！以及这操蛋的命运！

所有的虚无！所有的自我怀疑！在这一刻，被这纯粹到极致的恨意和愤怒，彻底焚毁！

“我——是——裴——度——！！！”

一声如同受伤孤狼对月发出的、撕裂灵魂般的咆哮，从裴度口中迸发而出！响彻整个废墟高层！

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燃烧着毁灭火焰的双眼，死死盯住瘫坐在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和裴度身上爆发出的恐怖戾气吓得魂飞魄散的许霜药！

“残次品也好！试验品也罢！炸弹又怎样？！”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和疯狂，“老子活着！老子站在这里！老子就是裴度！独一无二的裴度！”

他抬起仅存的左手，狠狠指向自己布满异变纹路的胸膛，指向那暗红覆盖的断臂伤口，每一个字都如同淬血的誓言：

“想利用老子？想吞噬老子？想拿老子当养料？！”

“做梦！”

“老子活一天！就撕你们一天！”

“直到把你们——”

“连骨头带渣——”

“啃得一点不剩！！！”

冰冷的宣言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回荡，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同归于尽的疯狂。这不是宣告，是战书！向所有试图定义他、利用他、毁灭他的存在，发出的最终战书！

几乎就在裴度发出这宣言的瞬间！

“嗡——！！！”

他脊椎深处、头顶的融合冠冕再次传来剧烈的悸动！菌主的意志似乎被这彻底的拒绝和挑衅激怒了！那股温和的诱惑洪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试图强行掌控的意志！它要碾碎这个不识抬举的“残次品”！直接夺取控制权！

裴度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刚刚燃起的毁灭火焰瞬间被一股冰冷的混乱覆盖！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成爪，指尖缭绕起一丝极其微弱、却充满毁灭气息的暗红能量！目标——赫然是瘫坐在地的许霜药！

“不…裴度！不要！”许霜药发出绝望的尖叫！她看到了裴度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冰冷混乱，那是菌主意志强行入侵的征兆！

就在裴度那失控的左手即将挥出的刹那——

许霜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不顾精神濒临崩溃的剧痛，强行集中最后一丝意念，沟通着那顶黯淡的荆棘王冠！不是控制裴度！而是干扰！干扰冠冕与菌主意志的连接！

“以创造者权限…干扰…信号…屏蔽！”她在精神层面发出无声的尖啸！

“滋啦——！”

一股强烈的、如同电流短路般的刺痛，瞬间从融合冠冕传递到裴度和许霜药的意识！裴度那失控抬起的左手猛地一僵，指尖的暗红能量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眼中冰冷的混乱迅速退去，重新被那燃烧的暴怒火焰取代！

“呃啊！”许霜药则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向后撞在墙壁上，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荆棘王冠剧烈闪烁，光芒几乎彻底消失！强行干扰菌主意志的反噬，几乎要了她的命！

裴度看着自己失控后又恢复控制的左手，又看了一眼瘫软在墙边、气息奄奄、却拼死干扰了菌主控制的许霜药，眼中的火焰跳动了一下，最终化为一片更加深沉的、冰冷的复杂。

短暂的喘息结束了。

“轰隆隆——！！！”

他们所在的这栋摇摇欲坠的废墟高楼，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上大块大块的混凝土和钢筋开始剥落！楼下，传来菌傀疯狂的嘶吼和活化植物根须缠绕攀爬的“沙沙”声！

追杀，从未停止！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将是更加汹涌的死亡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