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归零协议下的百合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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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电子倒计时如同丧钟，在灵魂深处无情敲响：

【45……44……43……】

数字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砸在林默濒临破碎的意识上。包裹着他的翠绿光茧剧烈波动，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在信标发生器核心爆发的、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边缘苦苦支撑。每一次黑暗的侵蚀，都带来灵魂被寸寸撕裂的剧痛，但同时，又有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悲伤与守护意志，透过光茧，源源不断地注入他残破的身躯，强行粘合着他即将溃散的生命之火。

“妈……妈……”林默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嘶喊，滚烫的液体（是血还是泪？）混合着湮灭的黑暗粒子，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他模糊地感知到，这光茧的源头，是下方接口处那枚顽强闪烁的“生命树”芯片！是母亲苏映雪，在生命的尽头，用最后的精神烙印和毕生研究的结晶，为他撑起了这最后的屏障！

【40……39……38……】

倒计时在继续。黑暗的扩张虽然被光茧和那湮灭能量对冲形成的奇异平衡点暂时遏制，但核心处那旋转的紫黑色信标发生器，其表面的血色符文光带却越来越亮，越来越急促！一股远超之前的、仿佛要将整个维度都彻底归零的毁灭气息，正在疯狂积蓄！

另一边！

轰——！！！

毁灭性的能量风暴终于稍歇！弥漫的烟尘缓缓沉降。

深坑边缘，沈清璃（或者说，被“收割者”侵蚀的“虹吸”）的身影从一堆扭曲冒烟的金属残骸中缓缓站起。她的状态比刚才更加凄惨恐怖！

左臂——那只覆盖着幽蓝金属手套、曾经属于“沈清璃”的手臂——自肩膀以下，连同扭曲变形的金属手套，彻底消失了！断口处不再是流淌的液态金属，而是被一种不断增殖、蠕动的、如同活体紫黑色晶簇的物质所覆盖！这些晶簇如同贪婪的藤蔓，正沿着她残破的肩膀、脖颈，疯狂地向上攀爬、包裹！已经覆盖了她大半边胸膛，甚至开始侵蚀她那仅存的、属于人类的半边脸庞！皮肤在晶簇的侵蚀下迅速失去血色，变得灰败、僵硬！

她的头部，几乎完全被蠕动的紫黑色晶簇所包裹，只留下一个狭小的缝隙。缝隙中，仅存的那只银灰色的眼睛，此刻瞳孔已经彻底被燃烧的紫黑色火焰所吞噬！冰冷！残酷！充满了对“火种”的绝对贪婪和对一切阻碍的毁灭欲望！属于“沈清璃”的冰蓝光芒，早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目标……锁定……变量……清除……”“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扭曲、沙哑，如同无数生锈的齿轮在强行摩擦转动，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作呕的金属刮擦感和非人的漠然。残存的、覆盖着蠕动晶簇的右肩（左臂已失，右臂也只剩残躯）微微抬起，断口处的晶簇疯狂蠕动、变形，瞬间凝聚出一柄更加巨大、更加狰狞、燃烧着沸腾紫焰的能量巨镰！镰刃直指——刚刚被爆炸震退、机甲摇摇欲坠的“破城槌”！

而“破城槌”驾驶舱内，苏沐的状态同样糟糕到了极点！

剧烈的震荡让她口鼻溢血，头部重重撞在驾驶舱内壁上，眼前阵阵发黑。但比身体创伤更致命的，是精神上的彻底崩溃！

她血红的双眼，死死地、死死地钉在沈清璃那残破躯体上，钉在那被紫黑色晶簇包裹的断臂处——就在刚才爆炸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沈清璃左手腕处那枚小小的百合花印记，在扭曲的金属和晶簇缝隙中，一闪而逝！

母亲！那绝对是母亲独一无二的印记！为什么会在这个怪物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妈妈……”苏沐的嘴唇剧烈颤抖着，破碎的呜咽混合着血沫从嘴角溢出。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至亲彻底背叛的剧痛，如同亿万根毒针，反复穿刺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所有关于沈清璃的冰冷、强大、非人，以及此刻的恐怖，都与记忆中母亲温柔、坚韧、智慧的形象疯狂重叠、撕裂！

“把妈妈……还给我啊！！！”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绝望、带着彻底疯狂的尖啸，从“破城槌”的扩音器中炸裂而出！苏沐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巨大的机甲在她的操控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仅存的、没有损坏的那门重型粒子炮口再次疯狂充能！炽白的光芒将整个地下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目标，死死锁定那个带着母亲印记、却比任何机械兽都更让她恐惧和憎恨的怪物！

【30……29……28……】

倒计时如同催命的鼓点！

一边，是被“收割者”彻底侵蚀、化身毁灭兵器的“虹吸”，挥舞着紫焰巨镰，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扑向“破城槌”！

另一边，是精神彻底崩溃、陷入玉石俱焚疯狂的苏沐，驾驶着伤痕累累的机甲，倾注着对母亲的爱与恨、对真相的恐惧与绝望，将毁灭的粒子光束推向顶点！

两股毁灭性的力量，带着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撕裂灵魂的悲剧色彩，即将再次对撞！而这一次，夹在中间的，还有那正在湮灭黑暗中苦苦支撑的翠绿光茧，以及光茧中意识模糊、却因母亲意志而强行维持一丝清明的林默！

不能撞！林默残存的意识在尖叫！一旦撞上，不仅他和母亲最后的意志会瞬间飞灰湮灭，整个地下核心都会被彻底炸毁！苏沐也绝无幸理！必须阻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毁灭即将降临的瞬间——

嗡——！！！

那股源自“生命树”芯片的、带着无尽悲伤与守护意志的翠绿精神波动，再次爆发！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涟漪，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一种超越物理界限的穿透力，强行灌入了两个即将碰撞的毁灭核心的意识深处！

苏沐的脑海中，那副母亲苍白而急切的幻象再次浮现！但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真实！母亲苏映雪的影像仿佛就站在她面前，眼中饱含着泪水、痛苦和超越极限的焦急，她的嘴唇无声地、却无比清晰地开合着：

“沐沐……停下……看……看她的眼睛……看……林默……”

看她的眼睛？看林默？

这没头没尾的信息如同冰锥刺入苏沐混乱的脑海！她充能的动作再次出现凝滞，血红的双眼下意识地、如同被无形的手强行掰动般，看向了扑来的沈清璃——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了沈清璃那只仅存的、完全被紫黑色火焰吞噬的眼睛深处！

而几乎在同一刹那！

那股庞大的翠绿精神波动，也如同最狂暴的洪流，狠狠冲击着被“收割者”侵蚀的“虹吸”核心！目标并非摧毁，而是……唤醒！唤醒那被紫黑色晶簇和毁灭意志深深掩埋的、属于“沈清璃”的最底层意识！

“清璃……醒来……看看……他……看看……火种……”一个温柔、疲惫、却带着无尽力量的女声，仿佛直接在“虹吸”的核心数据链中响起！那是苏映雪的声音！是她创造者、她“母亲”的声音！

被紫黑色火焰充斥的眼眸深处，在那冰冷残酷的毁灭意志最底层，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沉入万米海底的冰蓝色星光，仿佛被这熟悉到灵魂深处的声音唤醒，极其艰难地、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闪！

扑向“破城槌”的沈清璃（或者说，“虹吸”），那挥舞紫焰巨镰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又真实存在的凝滞！那只燃烧着紫焰的眼睛，竟然不受控制地、极其短暂地……偏移了目标，扫向了湮灭黑暗边缘、那个包裹在翠绿光茧中的身影——林默！

而此刻的林默！

在母亲那庞大精神波动的刺激下，在感知到沈清璃那极其短暂的目光偏移的瞬间，他体内那被黑暗侵蚀、被剧痛折磨、却始终被母亲意志强行粘合的“火种”，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回光返照般的灼热光芒！

“苏沐——！！！”一声混合着血泪、用尽生命全部力量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绝唱，从林默的胸腔中炸裂而出！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被“火种”的力量强行增幅，如同实质的精神冲击，狠狠撞进了苏沐混乱的意识深处！

“delta-9！核心！倒计时！摧毁它——！！！”

林默嘶吼的同时，那只按在虚化屏幕墙上的、已经焦黑见骨的手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体内所有残存的、属于“火种”的幽蓝能量，连同母亲翠绿光茧传递来的守护意志，混合着湮灭黑暗的紫电……一股脑地、不计后果地……狠狠导向了那正在疯狂倒计时的紫黑色信标发生器核心！不是为了摧毁（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而是为了……干扰！为了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让苏沐看到真相、并且唯一能摧毁源头的机会！

轰——！！！

混合了三种极致能量的狂暴乱流再次灌入信标发生器核心！那旋转的紫黑色核心猛地一滞！其表面疯狂闪烁的血色符文光带骤然变得混乱、明灭不定！积蓄的归零能量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紊乱！核心周围的绝对黑暗也剧烈地波动、收缩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波动和收缩！

让信标发生器核心后方的景象——那原本被绝对黑暗和扭曲空间遮蔽的景象——极其短暂地、清晰地显露了出来！

那里，并非空无一物！

在信标发生器那巨大、扭曲的紫黑色能量基座后方，连接着无数粗大的、流淌着紫黑色能量的管线。这些管线如同巨蟒的血管，最终汇聚、刺入了一个巨大的、由半透明生物组织和高强度合金共同构成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培养舱中！

培养舱内，充满了粘稠的、闪烁着幽绿荧光的营养液。

而在那营养液的中心，静静地悬浮着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残破旧时代科研制服、面容苍白而安详、如同沉睡般的女性身影。

她的身体连接着无数细密的生物神经导管和能量管线。她的胸口，一枚完整无损的、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翠绿色光芒的“生命树”神经接驳芯片，正如同真正的心脏般，缓缓搏动着！

苏映雪！

是苏沐的母亲！苏映雪博士！她并未成为机械兽的一部分，也没有被沈清璃融合！她……竟然在这里！以这种形式存在着！

更让苏沐如遭五雷轰顶的是——

在母亲苏映雪悬浮的身体下方，培养舱的底部基座上，清晰无比地烙印着一个巨大的、由幽蓝色能量勾勒出的标志——一朵盛开的、线条复杂而精美的百合花！这朵百合花的形态，与沈清璃手腕上那个微小的印记，以及苏沐记忆中母亲手绘的百合花图样……一模一样！

而在这个巨大百合花标志的旁边，还有一行冰冷的、由细小光点构成的文字标识：

【项目代号：普罗米修斯·虹吸】

【母体意识链接状态：稳定】

【火种适配性：同源排斥（高维污染抑制中）】

“轰——！！！”

苏沐的大脑彻底空白了！

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悲痛，在这一瞬间，被眼前这颠覆认知的真相炸得粉碎！

母亲……没有变成怪物！她在这里！她是……“虹吸”协议的母体？！是沈清璃的创造者和意识锚点？！而沈清璃……是母亲用“虹吸”协议创造的……守护者？兵器？那手腕上的印记……是母体链接的标识？

为什么？！母亲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成为“虹吸”的母体？！“火种”适配性？同源排斥？高维污染？

巨大的疑问和迟来的、撕心裂肺的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苏沐！机甲“破城槌”的粒子炮充能光芒骤然熄灭！巨大的机体如同失去了灵魂般僵在原地！苏沐瘫倒在驾驶座上，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培养舱中母亲沉睡的身影，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窒息般的抽泣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另一边！

被林默那混合能量的狂暴冲击干扰，信标发生器核心的倒计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紊乱！

【15……14……（闪烁）……13……】

就是这紊乱的一瞬！

那股庞大翠绿的精神波动——源自培养舱中苏映雪母体意识的精神波动——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它不再分散，而是如同最锋利的钻头，凝聚成一股高度集中的、带着无尽悲伤与决绝意志的尖锥，狠狠刺入了被“收割者”侵蚀的“虹吸”核心！刺入了那只燃烧着紫焰的眼睛深处！

“清璃——！！！为了……火种……醒来——！！！”

苏映雪的声音，直接在“虹吸”的核心意识中，如同惊雷般炸响！

这一次，那沉沦在紫黑色火焰最底层的、属于“沈清璃”的冰蓝星光，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呃啊——！！！”

沈清璃那被晶簇包裹的头颅猛地向后仰起！一声混合了金属扭曲音和人类极致痛苦的尖啸从她口中爆发出来！那只燃烧着紫焰的眼睛中，冰蓝与紫黑疯狂地交织、撕扯、争夺着控制权！覆盖她身体的紫黑色晶簇剧烈地蠕动、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拼命挣扎、想要破茧而出！

“指令……冲突……核心协议……错误……”“收割者”那冰冷扭曲的声音充满了惊怒和混乱！

“目标……修正……”沈清璃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里面多了一丝属于“她”的、强行挣脱束缚的挣扎和……冰冷到极致的决断！“最高优先级……摧毁……信标……保护……母体……”

随着这挣扎的指令，她那只仅存的、被晶簇覆盖的右肩断口处，那柄刚刚凝聚的紫焰能量巨镰猛地调转了方向！不再是斩向“破城槌”，而是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势，狠狠斩向了那正在倒计时、积蓄归零能量的信标发生器核心！

“不——！！！”“收割者”的意志发出愤怒的咆哮，试图强行夺回控制权！紫黑色的晶簇疯狂向内收缩、压制那爆发的冰蓝光芒！

但沈清璃的动作更快！更决绝！

紫焰巨镰撕裂空气，带着沈清璃被侵蚀的残躯，如同陨星般撞向信标发生器！

【10……9……8……】

倒计时疯狂闪烁！核心处的血色光芒亮到极致！

就在紫焰巨镰即将斩中核心的刹那——

嗡——！！！

信标发生器核心似乎感应到了这源自同源的、致命的攻击威胁，其表面混乱的血色符文瞬间稳定！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仿佛能湮灭时空本身的深紫色光束，如同守护之矛，从核心中心瞬间射出！精准无比地轰在了斩来的紫焰巨镰之上！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