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暗夜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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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呼啸，卷起残叶，在幽暗的御花园西侧回廊中发出“沙沙”的悲鸣。

苏婉儿提着一盏孤零零的羊皮灯笼，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身周数尺的黑暗，却更衬得远处暗影幢幢，如同潜伏的巨兽。

她今日心绪不宁，总觉得这风声里都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肃杀。

按照惯例，她巡查至此。

月色被浓云遮蔽了大半，只有些许清冷的微光从云隙中洒落，勉强勾勒出假山、亭台的轮廓。

她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每一处可能藏匿人迹的角落。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回廊拐角的一株海棠树下。

树影的晃动幅度似乎超出了夜风的吹拂，显得有些刻意。

苏婉儿心中一凛，借着手中灯笼摇曳的光芒，仔细审视地面。

月光偶尔穿透云层，她清晰地看到，新近洒落的落叶上，赫然有几处极不自然的踩踏痕迹！

那脚印深浅不一，方向杂乱，有的甚至像是骤然发力后留下的深坑，绝非寻常宫人夜巡时应有的从容。

警兆如冰水般浇遍全身！

苏婉儿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连心跳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没有声张，依旧维持着正常的巡逻姿态，只是脚步挪动间，已悄然调整了方向，缓缓朝着不远处的观景亭靠近。

那亭子隐在几株高大的桂树之后，此刻更显得幽深莫测。

苏婉儿的脑海中，那“过目不忘”的天赋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

前日巡逻时，她曾在这亭子立柱的隐蔽处，用一种特制的无色药水做过一个极小的标记，只有在特定角度的光线下才会显现。

此刻，她微微偏转灯笼，那微弱的光芒不偏不倚地照向记忆中的位置——标记完好无损！

这说明，至少前日之后，无人从亭子正面进入或长时间逗留。

那么，方才那些可疑的脚印……它们最终指向的方向，是亭子后方的假山群！

苏婉儿几乎可以肯定，那片嶙峋怪石之后，正潜藏着不速之客！

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手心也有些湿滑。

此地偏僻，若真有歹人，只怕呼救都来不及。

当务之急，是立刻后退，将消息传递出去！

她稳住心神，脚下无声地开始后撤。

一步，两步……就在她即将退入回廊暗影，准备加速离开的瞬间，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陡然从背后袭来！

“咻！”

一道雪亮的寒光，如同毒蛇吐信，撕裂夜幕，悄无声息却又迅疾如电，直取她的咽喉要害！

苏婉儿瞳孔骤缩！

这突如其来的杀招狠辣至极，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的余地！

生死一线间，她多年来在宫中养成的警觉和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本能救了她。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猛地一个拧腰，整个人狼狈不堪地向旁侧翻滚而去！

“嗤啦！”

锋利的刃尖擦着她的颈侧划过，削断了几缕发丝，带起一片火辣辣的刺痛。

若是再慢上分毫，此刻她已是香消玉殒！

惊魂未定，苏婉儿翻滚落地的同时，手腕急转，将那盏羊皮灯笼用尽全力朝着寒光来处甩了出去！

灯笼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里面的蜡烛火苗剧烈跳动，随即，“啪”的一声，精准地砸在了那偷袭者的衣袖之上！

灯笼破碎，滚烫的烛泪与燃烧的灯油瞬间泼溅开来，火星迸射，迅速引燃了刺客那深色的衣料！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骤然响起，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那刺客显然没料到苏婉儿竟有如此迅捷的临场反应，更没料到这不起眼的灯笼会成为反击的利器。

火焰灼烧的痛楚让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急忙拍打着着火的衣袖。

苏婉儿趁此机会，连滚带爬地向后急退数尺，与那身形暴露在火光跳动下的刺客拉开距离。

她心有余悸地捂着火辣辣的脖颈，剧烈地喘息着，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

那刺客身形矫健，虽然手臂被烧，却并未慌乱太久，很快便扑灭了火苗，只是那双在火光下显得格外阴鸷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苏婉儿，杀意不减反增！

他显然被激怒了，也意识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宫女绝不简单！

苏婉儿知道，自己刚才那一下不过是侥幸，若对方再次扑上，自己断无生理！

她必须呼救！

必须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拼尽全力发出警示的刹那——

“有刺客——！”她用尽全身力气，尖锐的呼喊声冲口而出，声音因恐惧与急迫而显得有些变形，却也因此穿透力十足，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那刺客眼中凶光一闪，显然没想到她竟敢如此大声呼救，身形一顿，随即更加暴虐地低吼一声，便要再度扑上，务求在任何人赶来之前灭口！

千钧一发！

苏婉儿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焦糊味和浓重的血腥气！

几乎就在她呼救声落下的同时，不远处，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如同一道迅猛的电流，飞快地朝着这方撕裂平静的夜幕而来！

那脚步声坚定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显然来者并非庸手！

是谁？！

苏婉儿心中一紧，那刺客也听到了！

他脸上的杀意更浓，手中的寒芒不再有丝毫犹豫，显然是想在援兵赶到前，先结果了苏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