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防风意映（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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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寒意渗入骨髓，我紧了紧裹在涂山璟身上的外袍。

他的呼吸已经平稳，但脸色仍然苍白。

洞外，第一缕晨光刚刚爬上山巅，为云海镀上金边。

\"该出发了。\"

我在脑海中轻声说。

防风意映的意识立刻回应：\"月溟说的青丘之巅应该就是那座山峰。\"

我望向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陡峭的岩壁上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在朝阳下闪烁着粉金色的光芒。

即使以我现在强化过的视力，也看不清山顶有什么。

\"那么远......璟的身体撑得住吗？\"

\"必须撑住。\"

防风意映的声音坚定，\"魔神随时可能追来，我们别无选择。\"

轻轻摇醒涂山璟，他立刻警觉地睁开眼，本能地去摸剑。

看到是我，才放松下来。

\"感觉怎么样？\"

我帮他坐起来，检查胸前的伤口。

昨晚的治疗起了作用，伤口已经结痂，但内伤恐怕没那么快痊愈。

\"能走。\"

他简短地回答，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

我赶紧扶住他，他苦笑一声，\"可能需要一点帮助。\"

我让他的一只手臂搭在我肩上，撑着他走出山洞。

晨光下的山林美得不真实，薄雾在树梢间流淌，远处传来清脆的鸟鸣。

谁能想到，这样的美景中潜藏着灭世的危机？

\"欢欢。\"

涂山璟突然说，\"你和意映......现在完全融合了？\"

我点点头：\"嗯，但我们仍然可以分开交流。就像......同一个灵魂的两个声音。\"

\"那感觉如何？\"

我思考了一下：\"奇妙。我能记得自己熬夜看《长相思》的夜晚，也能记得意映第一次拉开追月弓的喜悦。两种记忆都很真实，都是'我'的一部分。\"

涂山璟沉默片刻：\"你还想回去吗？回你原来的世界？\"

这个问题让我脚步一顿。

\"我不知道。\"

我诚实地说，\"即使能回去，我也不再是原来的楚欢欢了。而且......\"

我看向他的侧脸，\"这里有我无法割舍的人。\"

涂山璟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暖，但他很快又变得严肃：\"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我能感觉到......魔神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了。\"

确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的皮肤时不时刺痛一下，那是神裔血脉对魔神力量的天然警觉。

我们沿着山脊向上攀登，路越来越陡，有时甚至需要手脚并用。

涂山璟咬牙坚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拒绝停下休息。

正午时分，我们终于接近山顶。

这里的植被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岩石和偶尔的积雪。

空气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看那里！\"

防风意映突然在我脑海中喊道。

顺着她的指引，我看到一块巨大的石碑矗立在山顶中央，上面刻满了与祭坛相似的符文。

石碑前有一个圆形平台，中央凹陷处形似一个......手掌印？

\"这是......\"

涂山璟挣脱我的搀扶，踉跄着走向石碑，\"传说中的认证石。\"

\"认证什么？\"

我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有埋伏。

\"神族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涂山璟伸手轻抚石碑上的纹路，\"只有纯血的神裔与守护者才能激活它。\"

他转向我：\"试试把你的血滴在平台上。\"

我从腰间取出匕首，在指尖划了一道，让血滴入那个手掌形状的凹陷。

血液刚一接触石面，立刻被吸收，石碑上的符文亮起微弱的蓝光，但很快就熄灭了。

\"不够。\"

涂山璟皱眉，\"看来需要更多力量。\"

\"或者......\"

我思索着，\"需要特定的方式。月溟说过，关键在于灵魂的共鸣。\"

我闭上眼睛，调动体内那股融合后的全新力量。

金色与蓝色的能量在经脉中流转，最后汇聚在掌心。

再次滴血，这次血液中混合着灵力，呈现出奇异的翡翠色。

石碑剧烈震动，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最后组成一幅完整的图案——一个手持弓箭的女子与一个持剑的男子背靠背站立，他们脚下踩着一个八爪鱼形状的怪物。

\"成功了！\"

我刚要欢呼，石碑却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直指涂山璟的胸口！

\"璟！\"

我惊恐地大喊，却来不及阻止。

金光笼罩了涂山璟全身，他痛苦地弓起背，衣服下的肌肤浮现出与石碑上相同的符文。

最惊人的是，他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金色，与月溟如出一辙！

\"这是......怎么回事？\"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一幕。

石碑发出低沉的轰鸣，一个古老的声音回荡在山巅：

\"血脉认证完成。初代守护者归来。\"

金光散去，涂山璟踉跄几步，被我扶住。

他的眼睛恢复了平常的颜色，但眼神变得异常复杂，仿佛一下子承载了太多记忆。

\"璟？你还好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看到了。\"

他声音沙哑，\"千年前的战斗，神族的陨落......还有我自己......不，是初代守护者月临的死亡。\"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是初代守护者转世？\"

\"一部分是。\"

他揉着太阳穴，\"转世不完全，记忆也残缺不全。但血脉......确实是纯正的。\"

石碑再次震动，顶部的石块开始重组，最终形成一个精致的圆盘状物体——一半金色如日，一半银色如月，边缘刻满细密的符文。

\"日月轮。\"

涂山璟轻声说，\"神族最后的武器。\"

我伸手想取下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需要两人同时触碰。\"

涂山璟说，\"神裔与守护者，缺一不可。\"

我们相视一眼，同时伸手握住日月轮。

这一次，没有排斥。神器在我们手中微微震动，发出悦耳的嗡鸣，仿佛沉睡了千年终于被唤醒。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突然从山下涌来！

\"他们来了。\"

我浑身紧绷，转向山路的入口。

涂山篌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比上次见面更加骇人。

他全身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魔眼，胸口那个最大的眼睛已经占据了半个胸膛。

影盟的成员不见踪影，可能已经在魔神的侵蚀下全部丧生。

\"真是感人的重逢啊。\"

涂山篌的声音变得嘶哑怪异，像是多个声音的混合体，\"弟弟，意映......或者说占据意映身体的异世之魂？\"

涂山璟挡在我前面，尽管身体仍然虚弱：\"大哥，回头吧。魔神只是在利用你！\"

\"利用？\"

涂山篌大笑，魔眼们同时眨动，\"这是共生！魔神大人赐予我力量，而我帮它获得自由！\"

他贪婪地盯着日月轮，\"把它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我握紧神器，同时暗中调动体内灵力。

融合后，我的力量比之前强大了许多，但面对被魔神寄生的涂山篌，胜算仍然渺茫。

\"欢欢，\"

防风意映突然说，\"还记得你大学时参加的射击俱乐部吗？那些弹道计算公式......\"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现代物理知识与防风意映的箭术结合，或许能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战斗方式！

\"璟，\"

我低声说，\"我需要时间准备。你能拖住他一会儿吗？\"

涂山璟微不可察地点头，举剑迎向涂山篌：\"大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你教我练剑，说兄弟要互相扶持......\"

涂山篌的动作迟疑了一瞬，某些魔眼甚至闭上了。

但很快，最大的那只魔眼红光暴涨，控制了他的行动：\"愚蠢的亲情！在绝对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趁着他们周旋，我迅速在脑海中构建模型。

涂山篌身上的每一只魔眼都是一个攻击点，但它们有共同的盲区。

根据角度和距离计算，如果能同时攻击三只特定魔眼，就能暂时瘫痪他的行动......

\"准备好了吗？\"

我问防风意映。

\"随时可以。\"

她的声音充满战意。

我放下日月轮，双手虚握，金色光弓立刻成型。

不同于以往，这次的弓箭上缠绕着银蓝色的能量——防风意映的力量与我的完美融合。

第一箭，瞄准涂山篌左肩的魔眼。

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命中目标！魔眼爆裂，黑血喷溅。

涂山篌吃痛怒吼，其他魔眼同时转向我。

但在他发动攻击前，第二箭、第三箭已经离弦，分别命中右膝和腹部的魔眼！

\"不可能！\"

涂山篌踉跄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这些是枢纽眼？\"

我没空回答，继续按照计算好的顺序射击。

每一箭都命中一只关键魔眼，迫使涂山篌不断调整姿势，无法组织有效反击。

涂山璟抓住机会，一剑刺向涂山篌胸口的主魔眼！

但就在剑尖即将触及的瞬间，涂山篌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转身躯，避开了致命一击。

\"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能......啊！\"

他突然抱住头，跪倒在地，魔眼们疯狂转动，似乎内部在争夺控制权。

\"篌......哥哥......？\"

防风意映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我口中溢出。

涂山篌抬起头，眼中的红光忽明忽暗。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了十五年前那个英俊少年的影子。

\"意......映......？\"

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恢复了少许人类的温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在抵抗魔神的控制！\"

涂山璟惊讶地说。

涂山篌身上的魔眼一个接一个闭合，只剩下胸口那只最大的还在负隅顽抗。

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什么，却又痛苦地缩回。

\"杀......了我......\"

他挤出这几个字，\"趁我......还能......控制......\"

我举弓的手微微发抖。这是杀死宿敌的最佳机会，但也是拯救一个被魔神腐蚀的灵魂的最后时机。

选择哪条路？

\"欢欢，\"

防风意映轻声说，\"我想救他。\"

这个回答让我惊讶。

经历了那么多背叛与伤害，她仍然选择原谅？

\"他是我们的青梅竹马，\"

她解释道，\"也是被魔神欺骗的受害者。如果有一线希望能救他......\"

我深吸一口气，转向涂山璟：\"有没有办法分离魔神与宿主？\"

涂山璟皱眉思索，突然看向日月轮：\"也许......日月轮可以净化魔神的腐蚀。但需要巨大的能量驱动。\"

\"用我们的灵力？\"

\"恐怕不够。\"

他摇头，\"根据我刚恢复的记忆，激活日月轮的全部力量需要......献祭。\"

这个词让我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意思？\"

\"神裔与守护者献出全部灵力，暂时化为纯粹的能量注入神器。\"

涂山璟沉重地说，\"成功后，我们将失去所有力量，变成普通人。\"

这个代价太大了。

没有灵力，我们如何在这个危险的世界生存？如何保护所爱之人？

但看着痛苦挣扎的涂山篌，想到魔神完全苏醒后的灾难......我们别无选择。

\"值得一试。\"

我坚定地说，拾起日月轮。

涂山篌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胸口的魔眼再次红光暴涨！

他猛地扑向我们，速度快得惊人。

\"太迟了！\"

魔神的声音完全取代了涂山篌的，\"你们都要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