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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
正和三十三年三月十一,仙德公主府。</p>
穿堂风过,吹纱帷出窗框,飘飘荡荡。</p>
庭院里的树丛缀满栀子花,倒卵形的花瓣六裂,汇聚为一大片的纯洁牙白。</p>
萧楚穿着鹅黄色的长裙,未挽起的长发顺服地垂在肩前,依偎着主人的温柔脸颊。</p>
洪范比邻而坐,鼻端闻着室内清香,不知是人是发还是花。</p>
“家里这两日来了信,提到凉州那边诸事不顺,应该是来自靳子明的压力。”</p>
他随口提道。</p>
“我去寻老三说说?”</p>
萧楚主动问。</p>
“不必。”</p>
洪范摇头。</p>
“都是些找茬挑刺的小事,兵来将挡下有对策,无非亏点银子;而且我不认为三殿下会继续——如今我与掌武院约定将了,之后两位殿下间再有什么想法,都与我无关了。”</p>
萧楚颔首。</p>
萧吉此人不能说是睚眦必报却也算不上大肚宽肠,一般人惹恼了他都没什么好下场。</p>
但洪范早就不是一般人,哪怕对皇子而言也属于非必要不得罪的对象。</p>
“胜州那边也有军报回来,说州内零散虫族基本肃清完毕,从尔白城到茂彦一线全面光复,只是因周边植被未复,大多地方还不适宜居住。”</p>
萧楚稍显刻意地说了个好消息。</p>
洪范闻言想到了古意新,嘴角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p>
铜炉上的果茶沸了,萧楚挽袖斟茶。</p>
两人余光里,一只金蓝蝴蝶徘徊在远处栀子花间,翅膀扑扇的声音似有若无落在耳端。</p>
“殿下,我有件事想问。”</p>
洪范注视那蝶翼上的鳞粉,犹豫了片刻。</p>
“四年前靳子明到凉州就任与西京刘家相持不下,结果后者麾下的伏波帮突然自作主张刺杀缇骑引掌武院下场,这件事你是否曾听闻些内情?”</p>
萧楚片刻茫然。</p>
“我记得彼时神京朝野波谲云诡,弹劾靳子明的浪潮源源不断;老三那边为保住座师的位置竭尽全力,不过具体到西京的执行层面就不清楚了。”</p>
她虽体察入微,但作为长公主还不至于知道什么几千里外的河上帮派,只不过既然洪范开口便全力回忆。</p>
“当时有监察院的参与吗?”</p>
洪范禁不住追问,话脱口又带悔意。</p>
“这我着实不晓得。”</p>
萧楚注视着对坐青年——他的眉头微蹙,睫毛如纱帷般温顺地拢着双眸,脸颊肌肤呈现出毫无杂色的玉质苍白。</p>
“与掌武院不同,监察院的预算、架构、人事全部都独立于朝廷监管,哪怕是我也得不到多少风声。”</p>
洪范噤了声。</p>
监察院听起来像是个类似锦衣卫的特务机构,但事实上并非如此。</p>
因为皇权的弱势和武者阶级的强大,大华朝廷对文武官员的监察功能相当明面化,没有秘密侦缉存在的土壤,类似诏狱的机构更不存在。</p>
除开无常境之类涉及神明的特殊事件,世人甚至不太能察觉到监察院的存在。</p>
“你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吗?”</p>
萧楚探问道。</p>
“是在紫无常,监察院的一位镇抚使在舍命救我的时候说对四年前西京的事很抱歉。”</p>
洪范用手按了按眉心,手腕露出较常人色泽更为清浅的静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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