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穿云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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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云阙

深夜，云阙城在大雪中安眠。</p>

为避免吸引强者注意，洪范一路步行入城，不须问讯便在城东寻到了翟府——这座府邸宽有百米，占据小半条横三街，森严屋角哪怕覆着白雪气势依然汹汹，建制仅在三司首长与几个大世家之下。</p>

分巡道员原本是神京监察线条的外派岗位，对按察使司监察地方起辅助作用，后来慢慢配上了固定衙门和辖区，演变成正四品的常设岗位，尊称“监司”。</p>

洪范要找的翟监司乃六科给事中出身，负责一郡之地行政监督的同时兼管盐法政务，理论上有权调度地方城防司、卫所军和盐捕营，权力不可谓不大。</p>

即便如此，他也没能力延请高手贴身保护——大华文武官员总数超过十三万（武官数目占八成），其中品秩在五品之上的足足过万，远超气境武者人数。</p>

官秩虽重，压得住百姓却压不住武者。</p>

洪范绕翟府一周，踏雪沙沙，见正侧数门都挂着灯笼，门内传出值守哨卫与猎犬的呼吸声。</p>

他于是随意选了段院墙翻入。</p>

腊月雪夜天寒地冻，府内没有设巡哨，连一句人声都听不到。</p>

找人是最容易的事。</p>

这类高门大户都依风水建设，内部布局大差不差，主人家的卧室向来在固定方位。</p>

洪范沿着连廊步入正房院子，听见耳房中有一道均匀绵长的呼吸，其人修为在贯通以上，应当是巡道员的贴身常随。</p>

他无声踱步过去，隔窗射出沙箭将人击晕。</p>

庭下暂别长风。</p>

银月照着溜深浅如一的脚印。</p>

卧房木门迅速开关，吱呀了半声。</p>

翟浩入睡未久，听到异响未作搭理，片刻后感到一阵冷风穿过被掖，半梦半醒间以为是窗缝不紧，踢了踢床尾的暖脚婢，示意她去料理。</p>

但无人响应。</p>

“知春？”</p>

翟浩知道自家婢子向来警觉，唤了一声已知不妥，猛地坐起却见个高大人影立在床前。</p>

他心头狂跳，余光就着珐琅别春炉的黯光瞥向床尾。</p>

知春侧身横卧，胸口起伏仍有呼吸。</p>

“阁下要做什么？”</p>

翟浩心下安了三分，低声喝问。</p>

他面色冷静、气势勃发，左手悄悄别向床里藏着的短刀。</p>

但来者的动作快似闪电。</p>

拿住左手、折断尾指，只一眨眼的功夫。</p>

翟浩吃痛正要喊叫又即刻被掐住喉咙，挣扎间只觉对方臂膀坚如磐石，难以撼动分毫。</p>

“有事问你，不要废话。”</p>

来者掷下句吩咐。</p>

月光穿过窗，落在这人发丝和颌线，说不出的简洁冷峻。</p>

“你是府上主人，没错吧？”</p>

问话的声线非常年轻，口音七分西北三分神京。</p>

翟浩辨出是外地人，捧住断了的尾指，抹去额上汗珠。</p>

“吾乃朝廷正四品命……”</p>

又一道断骨之音与被打断的惨嚎混同而发。</p>

“这两根手指要接上都不难，但第三根就不好说了。”</p>

来者说道，声线年轻冷峻如前。</p>

这一下翟监司的目光彻底清澈了——面前之人不论长幼正邪都是冲自己而来，而且他底气十足，压根无所谓正四品代表的权力。</p>

“阁下但请吩咐，翟某有问必答。”</p>

翟浩语带讨好。</p>

“潘家贩私盐的事你有掺和吧？”</p>

虽说有问必答，却没想到是这么凶险的事。</p>

“是，是有行些方便。”</p>

看到对方一言不合伸向自己第三根指头的手，翟浩立刻承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