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乱世农家秀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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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书院

相貌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和一个看起来还未及冠但气质斐然的青年对弈。

“老师，您真的不跟我一起前往陇西投靠燕朝闻？”说话的青年还是有些期待的。

谢乘山摇了摇头，“我年纪大了，只想图个安稳，眼下对我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凤凰郡了。”

长公主不仅是小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更是少有的清醒之人。

再加上她温和有礼，处事有度，凤凰郡的百姓过得也算是安稳。

无论哪一方笑到最后，依照这位公主的性格，她一定会是被拉拢的那一方，也一定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他要做的就是及时赶过去，奠定自己的身份，以期后面能有机会跟着她择一个明主。

燕朝闻就不一样了，燕家是世家大族，不仅底蕴深厚，家里的田地众多，仆从更是不在话下。

现下很多人都将他视作是明主，认为他会颠覆周朝开创新的王朝。

听说，周帝有意封他为王侯，就是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但他只要一起义很快就会被群起而攻之，皇帝一定会派兵剿灭他。

燕家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剿亡，要么就是绝地反击。

反击的过程也不会顺利，因为有此野心有此能力的人不止他一人。

他很清楚，其他的隐士也很清楚，大家都在蛰伏等待。

谢乘山只想稳中取胜，不想险中取胜。

容昭一脸了然，“老师有任何想法，可以随时来陇西找我。”

他摘下了身上的一枚墨色玉佩放在桌上。

“可。”谢乘山没有拒绝他，毕竟，这也是他所期望的。

容昭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他的去向怎么不是代表着自己的选择？

聪明人跟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才是最轻松的。

“书院里的其他弟子也都要跟着您一起离开？”容昭又落下一子。

谢乘山笑了笑，“都是为庸俗之人罢了，哪里能入得了我的心？”

除了极个别学生以外，大部分人他都没放在眼里。

虽然都有功名在身，但在他看来还是天资有限。

“你到了陇西之后，有事书信联系我便是了，我应当在公主府中暂住，等换了住处，自会告知你。”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长公主对他百般招揽，他一直拖延到现在，为的就是自己不被轻视。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有谁会珍惜？

他当然也不会只做一个选择，没人会天真到这种程度。

容昭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说不定到时候学生还得到您去，我资历浅薄，能力有限，需要您的帮助。”

谢乘山抚了抚自己的胡须，“你不必过于谦卑，年轻人还是要自信些的。我要是像你这个年纪，也是一定要出去闯荡一番的，而不是偏隅一安。”

他现在年纪大了，就图个安稳而已。野心自然也是有的，但他更多的是将野心放在了两个学生身上，长公主其实也算不上是他的最终选择。

“你且安心去吧，为师这里永远都会为你敞开大门，供你憩息。”要是落难了，他也不是完全不能收留。

收留也是暂时的。

“多谢老师。”容昭整理好衣摆后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谢乘山不慌不忙的把他扶起来了，“起来吧，棋还没下完。”

点到为止即可，也许他这个徒弟还真的会有扶摇而上的那一天。

青山书院入口处。

“陈许延！”一个略胖但面相看起来很舒适青年从轿子里跳了出来。

陈许延放下手里的包袱回头看了过去。

“少爷，您慢点跑！别摔了！”一个黑壮的小厮跟在卫思齐后面跑，一时间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卫思齐没跑两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了，“我，我还以为你后天才来。”

他爹都已经把家当收拾得七七八八了，明晚或者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

天知道为什么他爹跟夫子聊了几句就要离开厚云城？这里可是他们家待了几辈子的地方，现在说离开就离开，就连原因都不肯告诉他。

卫思齐虽然问不到原因，但还是勉强能猜得到一些的。

一定是跟朝廷相关的，万分紧急的事，要不然谢夫子肯定是不会离开的。毕竟谢夫子是举人，听说他的同窗里甚至有的已经是朝中的一品大员了，消息肯定比他们这些人收得快。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肯在朝廷任官，也不肯接着考下去。

“我在家待着太闲了，干脆就提前来了。”前世就是卫思齐提醒的原主厚云城的变故。

可卫家走得太晚了，一家人还是在半路上被追上的流民给屠戮了，卫思齐死得也很惨。

卫思齐笑了笑，“我在家待着也很无聊，我爹说让我多跟夫子打交道，就把我赶来学院了。”

“刚才像我一样找夫子的学生不在少数，但夫子还是像从前一样没有搭理我们，可他却独独把容昭给叫了进去。”

容昭和顾曾唯在夫子面前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没有他们两个，也还有甲字班的学生排在他们的前面。

这些甲字班的来路可不简单，其中有好几个都是从京中和一些富庶的地方过来的，听说是特意为了要当夫子的学生才来的青山书院。

剩余的乙字班的多半都是像他们这样的寒门出身有秀才功名在身的普通人，乙字班最穷的就属陈许延了，他连寒门，商户都算不上，他出身农门家徒四壁。

夫子收他为徒除了因为他的秀才功名，就是字写的好。

但卫思齐从未看不起陈许延，因为他是院试第一。

这成绩虽然在甲字班那些眼高于顶的人那里看来不算什么，可在厚云城本地的学生中陈许延已然是第一名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有脸诋毁他，其中还不乏他们厚云城的人。

真是蠢笨如猪，难道跟着他们贬陈许延就能让这些人看得起？卫思齐只觉得这样会更让别人看不起，还会觉得他们这些人连自己人都坑，根本就不值得信任或者重用。

“他们一向受夫子喜爱，我并不意外。”陈许延捡起了地上的包袱。

“把我的包袱拿给我，今天我跟他一块住书院。”他就是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真的能遇到陈许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