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古井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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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中元节，浓稠如墨的夜幕压得人喘不过气。白溪村西头的老槐树歪着嶙峋的枝干，树冠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树下那口青石砌成的古井泛着冷幽幽的水光。井沿的青苔爬满裂痕，不知多少岁月的风霜在上面刻下斑驳痕迹，井绳垂在井边，随着夜风有节奏地吱呀摇晃，仿佛在诉说着被时光掩埋的往事。

几个孩童围着坐在井边石墩上的王阿婆，眼睛瞪得溜圆。王阿婆裹着褪色的蓝布头巾，脸上的皱纹像老树的年轮，干瘪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井口：“那井里啊，住着吃人的水鬼……”她故意压低声音，语气阴森森的，“五十年前，有个穿红嫁衣的新娘子，被人推进了这口井。打那以后，每逢月圆夜，井里就会传来童谣声……”

“阿婆骗人！”十二岁的小夏从人堆里跳出来，马尾辫随着动作晃来晃去。她穿着碎花布衫，腰上别着自制的竹剑，模样神气，“我才不信有鬼！”她从小胆大，最爱听这些鬼怪故事，每次都要和讲故事的人争论一番。

王阿婆还没来得及回应，井里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歌声，像是从极深的地方飘出来，空灵又诡异：“月光光，心慌慌，红盖头，水中藏……”那声音忽远忽近，带着湿漉漉的气息，仿佛唱歌的人刚从水里爬出来。

孩子们吓得脸色煞白，尖叫着四散跑开。小夏被树根绊倒，膝盖擦破了皮，她顾不上疼痛，抬头望向井口。月光下，一个穿着破旧红嫁衣的身影一闪而过，那嫁衣的布料破破烂烂，还滴着水，隐约能看到里面惨白的脚踝。

第二天清晨，小夏的母亲李翠兰扯开嗓子的哭喊惊醒了整个村子。她披头散发地在村里狂奔，逢人就抓着问：“看到我家小夏了吗？我家小夏不见了！”村民们纷纷从屋里出来，帮忙寻找。找遍全村，最后在古井边发现了小夏的绣花鞋。那是双崭新的鞋，鞋面上绣着粉嫩的桃花，此时却孤零零地躺在井边，鞋尖还沾着湿漉漉的青苔。井边的泥土里，印着一串湿漉漉的脚印，直直通向井口，脚印边缘模糊，像是被水浸泡过许久。

“快找陈瞎子！”人群中有人喊道。陈瞎子住在村东头的破庙里，是村里有名的阴阳先生，据说能通阴阳、解邪祟。他常年戴着一副黑墨镜，谁也没见过他的眼睛，只知道他年轻时在城里的道观修行，不知为何后来回到了白溪村。

等陈瞎子拄着桃木拐杖赶到时，井口已经围满了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腰间挂着个黄铜铃铛，每走一步，铃铛就发出清脆却带着几分阴森的声响。

“这是水鬼索命！”陈瞎子摸着发白的山羊胡，脸色凝重。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把铜钱，沿着井沿撒了一圈，铜钱入水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五十年前那桩惨案，终于还是找上门了。”

原来，五十年前，村里有个叫柳月娥的姑娘，生得眉清目秀，心灵手巧。她和邻村的穷书生周文轩私定终身，两人常在老槐树下约会，互诉衷肠。不料这事被村里的族长儿子张有财看上，张有财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要强娶柳月娥为妻。柳月娥宁死不从，成亲当日，她被人打晕后扔进了这口井。从此，井里便时常传出诡异童谣，每隔几年，就会有年轻女孩失踪，村民们都说这是柳月娥的亡魂在索命。

“必须做法事超度亡魂！”陈瞎子让人准备了三牲祭品，在井边摆起法坛。香烛燃起，烟雾缭绕中，陈瞎子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夜幕降临时，法坛上的蜡烛突然诡异地熄灭，一阵阴风吹过，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井里的童谣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月光光，心慌慌，红盖头，水中藏……来找你，做新娘……”

陈瞎子脸色大变，抓起桃木剑就往井里刺去。只听“噗通”一声，剑没入水中，却带出一缕鲜红的血水。那血水在水面上晕开，像极了柳月娥出嫁时盖的红盖头。